·目 录·
前言(2)
译者的话(4)
阿姜 查(6)
真正的给予(11)
以法为赠礼(15)
法性(25)
法的语言(37)
与法同住世间(39)
心的训练(47)
汤锅里的汤杓子(64)
教说片断(68)
现在就做!(80)
·前 言·
这是由法园编译群翻译的阿姜 查系列二。第一集《我们真正的归宿》大概介绍了阿姜 查的教导风格,而此次的主题将围绕在“法”及其有关方面。所有的文章除了“真正的给予(True Giving)”、“汤锅里的汤杓子(The Ladle in the Soup pot)”、“法的语言(The Language of Dhamma)”、“与法同住世间(Living in the World with Dhamma)”之外,全都取自《菩提道》(Bodhinyana)一书。前三篇出自《解脱味》(A Taste of Freedom)一书,最后一篇出自“Wat Pat Nanachat News·Letter”。
此处,我们要说明的一点是,因为这几篇文章都是属于即席开示,因此虽形之于文,仍会有口语化的倾向。而对于有些口语上不免重覆的话语,在不损原文的原则之下,我们做了些微删除,以助阅读上的顺畅。
读者或许会留意到,文中有时似乎会有忽然冒出的一段,看起来与前段不太连贯,这可能是因为阿姜 查不像人们平常所做那样;他通常既不预先准备他的开示,也不刻意的去营构讲辞,他很单纯地就只是开示,法在那儿,自然而然的都流了出来!
阿姜 查的开示看来大多是针对出家人而说,但却也适用于一般的在家人。我们深愿有缘闻此教说者,都能欢喜信受,得蒙法益。
阿姜 查的一位弟子·译者的话·
·以法为赠礼·
译者的话
如果有人发现一颗闪亮的星星,他没有权利放进自己的口袋,独享光辉,而必须公诸于世,使每个人都能分享这份光耀。基于这个理由,我们很高兴有机会参与将阿姜 查的教示译成中文的工作,因为如此一来,其他人也能同样地得到——那从阿姜 查的佛法开示中闪耀出来的智慧之光!
中译阿姜 查的作品,并非易事。如果照句直译,恐怕会显得生涩难懂;假若以比较自由的方式意译,虽然文句会比较流畅,可是恐怕又会失于准确度不够;还有一种可能是,因译者笔调的关系使译文学术意味太浓,不符合阿姜 查的风格。他本人很少阅读,有一回,他被问到有甚么佛书可以推荐给人读时,他指着自己的心说:“只有这一本!”
在译书的过程中,我们尽量以不同的方式求得折衷,希望能既不失去阿姜 查简明的开示风格,又能无损他见解的精辟入微。假若由于我们的转译,使阿姜 查的佛法之“星”减损了原有的光芒,我们在此深致歉意。而我们之所以不自量力试译,只是因为我们实在不忍让这颗光辉夺目的星星,只收藏在某人口袋里,却不能普照人间。
任何人的翻译,永远没有所谓最好或最后的翻译,有的只是风格的不同。原书真正的含义能被译出而且让读者分享,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您手中捧着这本书时,那从阿姜 查内心闪耀出来的法之“星”光,只要能让您捕捉到即使一丝的微光,进而为您的人生带来方向和启示,那么我们的工作就算圆满完成了。·阿姜 查··以法为赠礼·
阿姜 查
阿姜 查生于泰国东北的一个村庄,少年时即剃发,年二十始受戒成为比丘。年轻时,他研究过基础的佛法、戒律,以及经典。稍后,他在森林苦行的传统下,接受一些当地禅定大师的指导,修习禅定。他依苦行僧的传统方式生活达数年之久,他睡在树林、山洞、墓地,并曾和本世纪最著名、最伟大的禅师阿姜 满度过一段很短,但具开悟性的时光。
行脚多年之后,有人请他到家乡附近的一座浓密森林定居。这座森林当时没人居住,并且以眼镜蛇、老虎、鬼魅闻名,因此,如他所说,是苦行僧理想的修行场所。
后来因为越来越多的僧俗四众来和他一起共住,接受他的指导,因而以阿姜 查为中心,形成了巴蓬寺。现在他的别院已遍及泰国的山林,以及英国、纽西兰、澳州、瑞士等地,而由其弟子教授佛法。
一进到巴蓬寺,你很可能会碰到和尚在井边打水,同时路边有个牌子,写着:“嘿,安静点!我们正在努力学禅坐。”寺里的出家人得做粗活染制自己的僧服,制作自己的必需品,并将寺院的房舍、地面打扫得纤尘不染。和尚的生活极为简朴,按照苦行僧的戒律,每日托钵,日中一食,少欲知足。和尚都单独地住在分布于山中四处的茅蓬,并在里头禅坐,而在树下的小路经行。基本上,他们的禅修精华就是他们生活的方式,学习在一切所作所为当中保持明觉的心灵。
“训练”是修行中重要的一部分,而这儿的训练是非常严格的。使人能在和合节制的团体中过一种简朴、纯洁的生活,使德性、禅定、悟性能有技巧地、不断地开发出来。
阿姜 查简朴,却又含意深奥的教导方式,对西方人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也因而有许多人跟随他学习。一九七五年Wat Pah Nanachat——国际丛林寺院,被建于巴蓬寺附近,用来教导与日俱增,对出家生活有兴趣的西方人。从那以后,阿姜 查的西方弟子们便开始了对西方人士的弘法工作。
阿姜 查的教导方式既奇妙又简明,却也会欺诳人。常常是某件事必须在听过好几次之后,我们的心才会猛然开解,而这教导也才显出它更深一层的含义来。他依时间、地点,听者的理解力、敏锐度,将佛法诠释得恰到好处的巧妙方法,实在令人惊叹;虽说有时形诸文字时,他的话会显得前后不一致,甚至还会互相矛盾哩!觉知到这一点,阿姜 查说明他教导的方法是非常简单的:“这就好比说,虽然我看到人们走下来的路是我所熟悉的,但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不熟悉的。我望过去,看到有人快要跌进路右边的沟里,于是我就对他喊:‘往左!往左!’同样地,如果我看到另一个人快要跌进左边的沟里,我就会喊:‘往右!往右!’这就是我教导的范畴。无论你陷入哪种极端,哪种执著,我都会告诉你:‘连这个也要放下。’舍弃走左边,舍弃走右边,走到中间,那么你就可以找到真正的佛法。”
当你读阿姜 查的开示时,最重要的是要记住:他的教导永远而且只会发自他内心,发自他自己的禅定体验的深处!法的礼物,胜过世间一切的礼物!
·真正的给予·
·以法为赠礼·
你会问
如果我们一无所求,
那我们将得到什么?
答案是
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无论我们得到什么
都只是痛苦的一个原因真正的给予
人们过世俗的生活去工作,是为了获得某些报偿,但出家人在这方面的教导,意义上却深远多了——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不要求回报,我们工作不为报酬。佛陀教导我们,工作就只为了工作,别无所求。如果我们做事只是为了求得回报,它将只会引起痛苦,你自己试试:你想要让你的心平静,于是你坐了下来,且试着使它平静,如此这般,你将会痛苦,试看看吧。我们的方式精致多了:我们去做,过后就放下,做了就放下!仅此而已。
一开始,我们以心中的某种欲求修行,我们不断在修行,但我们知道那样并不能满足欲求,于是我们会继续修行,直到我们达到一个境地——修行不再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是为了放下!
我们有些人修行是为了想要得证涅,然而这种欲求并不能让我们获得它。“希求”平静是自然的事,但却不真的正确,我们必须毫无所求的修行。而,你会问:“如果我们一无所求,那我们将得到什么?”答案是,我们什么也得不到!无论我们得到什么,都只是痛苦的一个原因,因此,我们修行不要去得到什么东西。
那些修行是为了想得到什么的人,就好像来找我洒“圣水”的人一样。当我问他们,为什么想要得到圣水时,他们说:“因为我希望活得快乐舒适而无病痛!”如此一来,他们将永远无法超越痛苦。
世俗人做事,都是有一个动机的,都要求得到某些回报;然在佛教,我们做事却没有“得到”的念头。世俗人必须了解每件事物都是依照因果的,然而佛陀却教导我们去超越因和果。他的智慧是去超越因,超越果,超越生,超越死,超越快乐和痛苦的。
想到这里,实在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停留。人们住在一个“家”,这“家”是“有”和“执取”。离开家到一个没有家的地方,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我们总是与“有”和“执取”同住的。如果我们不能执取,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感到失落;因此,大部份的人都不愿离开家去趣向涅。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说,那儿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看看这里的屋顶和地板:上端是屋顶,代表“有”,下端是地板,代表另一个“有”;但在地板和屋顶之间的空间,却毫无立足之地。一个人可以站在屋顶或站在地板上,但却不能在“空”的空间上。没有“有”的地方,那就是“空”的所在。直接地说,我们说彼涅就是此空。人们听到这,他们会退后不前,他们不想前“往”涅,他们害怕,如果他们那样子做了,他们便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孩子和亲人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们祝福在家人的时候,会说:“祝你们长寿、美丽、幸福、建康。”这使得他们非常高兴,他们爱听这些,而若你开始谈到空,他们便不想要听了。他们执著了“有”!但你是否见过,一个老人而具有美丽的外观?你是否见过,一个老人有着充沛的精力或非常幸福的吗?没有!但当我们说“长寿、美丽、幸福和健康”时,他们却真的非常高兴。
放下吧!放下一切所求,那么你们的心将会得到宁静,而痛苦也会立即止息!
好了,这就够了。啊?想必已经晚了,我看你们有些人已经想困了。佛陀说过,去教导“沉睡”中的人们佛法,但不要让人们睡着了。
如果我们将绿色颜料
滴到清澄的雨水里
它就会变绿
如果是黄色的颜料,
那么它就会变黄……
心在自然的状况下是清澄、
洁净而不混乱的
它会变得混乱
只因它追逐法尘
它迷失在它的情绪当中了!以法为赠礼
(这是公元一九七七年十月十日在国际丛林寺院,对聚集的西方僧侣、沙弥和在家弟子所作的开示。这篇开示供养给正好从法国来访的,当中一位比丘的父母)。
很高兴你们有机会来参访巴蓬寺,并且探望在这儿的出家儿子。可是我很抱歉,没有什么礼物可以送给你们。在法国,物质上的东西已经很多,不过,有关“法”的却非常少。我曾去那里看过,那儿的确没有能为人们带来安祥与宁静的法,有的只是一些不断使人心迷乱和困扰的事物。
法国物产丰饶,有那么多的事物,从色、声、香、味、触上,带给人们感官的诱惑,又由于对“法”的无知,人们便只有被迷惑了。因此,今天我想要供养一些“法”给各位带回法国,当作是巴蓬寺和国际丛林寺院送给你们的礼物。
“法”是什么?法能够斩断人类的问题和困难,使之逐渐减少至无!那所谓法的,应该遍及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去学习——那是为了一旦有“法尘”(注一)升起时,我们能够去处理和超越它。
无论是住在泰国这儿或是其他国家,我们都有同类的问题,如果我们懂如何去解决,我们将会不断地被困在痛苦和烦恼当中。解决问题必须靠智慧,而要拥有智慧便得开展和训练我们的心!
谈到修行,其实一点儿也不远,就在我们身心的当下!西方人和泰国人一样,都有身和心。有混乱的身、心,表示是一个混乱的人;有祥和的身、心,就是一个祥和的人。
事实上,这心就像雨水,在自然的状态下它原是纯洁的:如果我们将绿色颜料滴到清澄的雨水里,它就会变绿;如果是黄色的颜料,那么它就会变黄。
心的反应也是如此。当舒适的法尘,“滴”进了心,这心就会舒适;而当法尘是不舒适时,心也会不舒适,这心会变得“混浊不清”,就像染了色的水一般。
当澄净的水接触到黄色时,它会变黄;当它接触到绿色时,它会变绿。每一次,它都会改变颜色。而实际上,那些绿色或黄色中的水原本是清澄而洁净的。心在自然的状况下也是一样,是清澄、洁净而不混乱的。它会变得混乱,只因它追逐法尘;它迷失在它的情绪当中了!
让我解释得更清楚些,现在我们正坐在平静的森林里,这儿,如果没有风,树叶会保持原状静止不动,而假若有风吹时,树叶便会拍打舞动起来。心,就像那树叶一般,当它一接触到法尘,它便会依着法尘的性“拍打舞动”起来。我们对佛法的了解越少,心就会不断地去追逐法尘。感觉到快乐时,心会屈服于快乐;感觉到痛苦时,心会屈服于痛苦,它总是在混乱之中。
最后,人会变得神经质。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不了解这个道理!他们只是随着情绪起伏而不知如何去照顾自己的心,就像一个小孩没有父母去照料他一般。孤儿是无所依靠的,而无依无靠的孩子是非常不安全的。
同样的,如果这颗心没有受到照顾,如果没有用正见来训练或培育品格,它会变得非常麻烦而难以处理。
今天我要提供各位一种训练心的方法,那就是“业处(Kamma-tthjana)”(注二)。业(Kamma)是指“行为”,处(tthana)是指“基础”。在佛教,这是使心祥和及宁静的方法——你们可以用它来训练心,并以这受过训练的“心”来审视“身”。
我们的“存在”是由两个部份组成的:一是身体,一是心,就这两部份而已。所谓的“身”,能被我们肉眼所见,而“心”,相反地,是非物质的部份,只能被“内在的眼”或“心眼”“见”到。身和心这两者,都经常处在混乱的状态中。
“心”是什么?心并不真的是什么“东西”,依照传统上的说法,心就是那个能够去感觉或意识的;那感觉、接受,以及经验一切法尘的就称作“心”。当下这个时刻就有心——当我正在对你们说话时,心自认到我正在说什么;声音透过耳朵,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个经验到这些的,就叫做“心”。
心,并没有任何的自我或实体,也无任何的相状,它只是在“经验心理活动”,如此而已!如果我们能教导这颗心拥有正见,它就不会有任何的麻烦出现,它将能平静自在。
心是心,法尘是法尘,法尘并不是心,心也不是法尘。为了能让我们清楚了解我们的心和在我们心中的法尘,我们说,能接受法尘突然“啵”地闯进来的,就是心。
当心和它的对象两者互相接触时,会升起感觉。这其中,有些是好的感觉,有些是坏的感觉;有些是冷的感觉,有些是热的感觉。各式各样都有。而如果不用智慧去处理这些感觉的话,心就会被扰乱!
禅坐是开展“心”的方法,能使心成为“智慧升起”的基础。这里头,“呼吸”是生理的基础,我们称作“安那般那沙地”(anapanasati)或“观呼吸”,在这里,我们以呼吸当作我们心理的对象。我们以呼吸做为禅修的对象,只因它最简单,而且自古以来它就是禅修的核心。
当我们遇到好的禅坐机会时便盘腿而坐:右腿放在左腿上面,右手放在左手上面,保持背部直挺,然后对自己说:“现在我要放下一切的负担和烦扰!”不要有任何的事使你挂虑了,在这个时候,把一切忧虑都抛开吧!
现在,将注意力放到呼吸上,开始吸气和呼气。这时——在做观察呼吸的当下,不要刻意的使呼吸拉长或缩短,不要使它变强或变弱,只要依正常速度,自自然然的进出就可以了。等到“正念”和“自我觉醒”从心中生起时,便能清楚明白这吸气与呼气了。
放轻松,什么都不要去想,不须想东想西,唯一要做的事是将注意力放在吸气和呼气上,其他一概不管!保持正念,专注在呼吸的一进一出上,注意每一个呼吸的开始、中间和结尾。吸气时,气的开始是在鼻端,中间在心脏,结尾在腹部。呼气时,正好相反,气的开始在腹部,中间在心脏,结尾在鼻端。开展对呼吸的觉知:一在鼻端,二在心脏,三在腹部。而后,反过来是:一在腹部,二在心脏,三在鼻端。
投聚“注意力”在这三点上将可解决你一切的烦忧;只要不想其他的事,保持你的注意力在呼吸上。此时或许会有别的念头进入心中,它会想到其他的主题而分散了你的心,但可别理它,只要再次的持好呼吸当作你专注的对象就行了。心,也可能会陷入研判和探讨情绪当中,但是,继续去修行吧,继续不断地在每一个呼吸的始、中、末上保持分明。
最后,心将会无时无刻在这三点上了知呼吸。当你如此修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心和身就会习惯于这种工作。疲劳将消失,身体会感到更轻安,而呼吸也会变得越来越细密。“正念”和“自觉”将能保护住心,而且好好地看守它。
我们如此这般的修行,直到心变得平和、宁静,直到它成为“一”为止。所谓“一”是指“心”全神贯注于呼吸上,不从呼吸上分离开来。心将不再混乱而能够轻松自在,它将会知道呼吸的始、中、末,而且保持继续不断地专注在呼吸上。
当心变得平静时,我们就把注意力只集中在鼻端的出入息上,而不必再随着呼吸的上下,到达腹部又回来;只须专注在呼吸进来与出去的鼻端就可以了。
这就叫做“静心”,让心放轻松而且平静。当宁静升起时,心会“停止”,它会与它单一的对象——呼吸,一起“停止”。这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使心宁静,而智慧就能够生起了。
这是一个开始,是我们修行的基础,不管身在何处,都要试着每天去练习。无论是在家中,在车子里,躺着或是坐着,都必须不断地、很小心地去觉知和看守住这颗心。
这称作“心理训练”的,必得在四威仪中练习;不单是坐着,站着、走着、躺着的时候也都要练习。重点是,我们必须知道,每一刻的心境究竟是如何?而为了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随时保持正念和清明。心,是快乐或痛苦?是混乱?是祥和?以这种方法去认识心,使心变得宁静,而当心变宁静时,智慧就会升起。
有了宁静的心,便可去观察这禅定的对象——身体,从头顶到脚底,然后又回到头顶;一遍又一遍地去做。注意察看头发、体毛、指甲、牙齿和皮肤。在这禅坐中,我们将会看到整个身体是由四种“元素”所组成的,那就是地、水、火、风。
我们身体坚硬、固体的部份,形成地大;液体和流动的部份,形成水大;体内上下通行的气体形成风大;而身体里头的温热,就是火大。
四大结合在一起,组成了我们所谓的“人类”。当身体败坏成为它所组成的各个部份时,便只剩下这四种元素了。佛陀教导我们说,没有众生,没有人类,没有泰国人,没有西方人,没有个人,最终,就仅仅是这四大而已!我们以为有个人或有众生,而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
无论是分解成地、水、火、风,或是组成所谓的“人类”,一切都是无常、苦、无我。它们都是不稳定、不确定的,而且一直在变化的状态中——每一个刹那都不安定。
我们的身体是不稳定的,不断地在改变和变化中:头发改变,指甲改变,牙齿改变,皮肤改变,每件事物都在改变,无一不变!
我们的心也是一样,经常地在改变当中:它不是“我”或是实体,它不是真的“我们”,不是真的“他们”,虽说它或许会那么想。也许它会想到自杀,也许它会想到快乐或痛苦——各种各类的事!心,是不稳定的。如果我们没有智慧,相信了我们的这颗心,它将会不断地欺骗我们,而我们便会在苦乐之间不时的打转了。
心,是个常变化的东西;身,也是变迁不定的。它们同样都是无常,都是痛苦的来源,都是“无我”。这就是佛陀所指出的:身和心既不是众生,也不是个人,也不是自我、灵魂、我们、他们。它们仅仅是元素——地、水、火、风,四大元素而已!
一旦“心”看清了这点,它会去除对自我的执着——执著“我”是漂亮的、“我”是善的、“我”是恶的、“我”在痛苦、“我”拥有、“我”这个或“我”那个,你将能经验到和谐一致的境界,因为你会看出全人类基本上是相同的,并没有“我”,有的只是元素而已。
当你沉思默想,而且了解到无常、苦、无我时,你将不再去执著有一个“自我”,有众生,有我、他或她了。认识到这点的“心”,将会升起nibbida——厌离和倦怠,它将会把一切事物看成无常、苦和无我。
而后,心会“停止”,心成了“法”!贪、、痴将一点一点的逐渐减少和降低,最后剩下“心”——纯净的心。这就叫做“修习禅定”。
因此,我请你们接受这一份“法”的礼物,愿你们能在日常生活中学习和思惟。请接受这一份来自巴蓬寺和国际丛林寺院的“法教说”——当作是一种授予你们的传承。这里所有的僧众,包括你们的儿子和老师们,予你们这个法供养,让你们带回法国去。它将提示“心静”的法门,帮助你们的心得到平静而不混乱。你们的身体或许会在混乱当中,但是你们的心却不会;世人或许会被迷惑,但是你们自己却不会;甚而,即使你们的国家处在纷扰不安当中,你们也不会被困惑了。因为心会有所“见”,心是“法”!这就是正道,正确的道路。
愿你们永远记得这些教法!
祝福你们健康快乐!
【注释】
(注一) 法尘:六尘(色、声、香、味、触、法)之一。指为“意识”所缘之诸法。经中常将烦恼比喻为尘垢,因此等诸法能染污情识,故称法尘。
(注二) 业处:又作行处。即业止住之所。为成就禅定之基础,或修习禅定之对象。此系南传佛教重要教义之一。修习禅定时,必须选择适应自己性质之观想方法与对象,俾使禅定发挥效果。此种观想之方法,因缘、对象即是业处。
·法 性·
果园早已存在
果实早已成熟
每件事物都已完备而且圆满
所缺的只是那些分享果实的人
那些有足够信心来实践的人
法 性
(这是一九七七年结夏安居期间,在国际丛林寺院,对西方弟子们的开示。)当一棵果树正在开花时,风的吹动会使花飘落满地,但仍会有一些花蕾留在树上,并长成小小的绿色果子。当风又吹过这些果子时,它们有些同样还是会落了下来,而在它们掉落之前,有的可能已经接近成熟,有的甚至早已熟透了呢!
人,也像风中的花和果一般,在生命中不同的阶段里“坠落”:有些还在母胎中便已夭折;有些出生没几天便告死亡;又有的不曾成长,才活了几年;有的正值青春;也有的在死前,已届圆熟之年。
当我们想到人,想到风中花果的自然现象:两者都是非常不稳定的。
这种“事物不稳定的自然现象”,从寺院的生活中也能看出。有些人来到寺院,想要剃度,后来却改变心意走了,其中有的还剃了发呢!有些已成了沙弥,却又决定离开;有些只出家一个结夏期便还俗去了。这就像风中的果实,一切都很不稳定!
我们的心也是一样,当“法尘”生起,在心中纠缠拉扯一阵后,心便“坠落”了——就好像风中的果实一般。
佛陀了解这种事物不稳定的情况,他观察果实在风中的现象,并反映到他的弟子——比丘和沙弥们身上,他发现,他们也是一样,有相同的本质——不稳定!有可能例外吗!一切事物都是这样啊!
因此,对于一位以“觉醒”修行的人来说,并不需要有某些人的很多劝导才能够去观察和了解。举一个佛陀的事例来说:佛陀的前生,是洽诺果门国王,他并不需要去学习很多。他所要的,只是去观察一棵芒果树罢了!
有一天,洽诺果门国王与他的随行大臣们去参观一座花园,坐在象背上,他瞥见一些果实累累,且已成熟了的芒果树。由于当时无法停下,便决定稍后回程时再去享用。然而,他却不知,那些跟在后面的大臣们早已贪婪地摧残了所有的一切——他们用竹竿击落果实,打伤树枝,也使树叶撒了满地!
傍晚时分,回到芒果林的国王,已然想像着芒果的甜美,却忽然发现所有的芒果都不见了,全没有了!不仅于此,连树枝和叶片也遭受到猛烈的打击而散了一地。
国王非常失望且沮丧,随后,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棵芒果树,连着树枝和树叶仍都完好无缺,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而后他醒悟到:那是因为树上没有果子啊!如果一棵树没有果实,就不会有人去滋扰,那么它的树叶和树枝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这个教训,使他一路思索返回皇宫。“当一个国王多么不快乐,多令人烦心且困扰啊!必须不断地去关照所有的子民,而且如果有人企图来攻击,掠夺国土时又该如何呢?”他不能安静地休息,甚至在睡眠中也被梦所惊扰。
在他心里,又再次见到了那棵没有果实的芒果树,以及它丝毫无损的树枝和树叶,“如果我们也变成和那棵芒果树一样,‘我们的树叶’和‘树枝’也同样地不会受到伤害了。”他想到。
在寝宫里,他坐着沉思,由于受到这棵芒果树的启发,他终于决定去出家当一位比丘。他将自己比喻成那棵芒果树,而且推断:如果一个人能不被世俗的种种所羁绊,那他将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从忧虑或困扰当中得到解脱,而心就无所烦扰了。经过这样的深思熟虑,他便剃度了。
从此以后,无论他到那里,只要被询及师承,他都会回答说:“一棵芒果树!”他并不需要接受太多的教导,一棵芒果树是他觉醒到“法的导引”的原因,是一种引领向内的教导。因着这样的觉醒,他成了一位少虑、知足、好独处的比丘。放弃了尊贵的地位,他的内心终于得到了平静!
在这个故事里,佛陀是一位不断地以这种方式开展修行的菩萨(bodhisatta)。我们也要像当洽诺果门国王时的佛陀一样,必须环视我们的周遭,并且好好地观察,因为世间的每一件事物都早已预备好要教导我们了。
即使只以少许直观的智慧,我们也将能透过各种世间法去看清楚。我们将能了解到,在这世间的每件事物,都是一位老师。举个例来说,即使是树和藤都能显示出真实的真理来;依着智慧,是不需去请教任何人,不需去研习什么的。我们只要能从真理学习,便足够去开悟了,就像故事中的洽诺果门国王一样,因为,每样事物都是依循着自然的轨则而行,绝不会与真理相违抗的。
与智慧相关联的是“自我镇定”与“自制”,而这,又能导致进一步的观察到“自然的法则”。以此,我们终将明白,每件事物存在的终极真理是“无常”、“苦”、“无我”(aniccadukkhaanatta)。就以树木为例吧!当我们理解到“无常”、“苦”、“无我”的真实性时,所有生长在地球上的树木都是平等,都是“一”——它们先是有了生命,而后长大、成熟,不断地改变,直到最后的死亡;每一棵树都必然如此。
同样的道理,人和动物在一生中都是出生、成长、改变,直到最后的死亡。而从生到死所发生的诸多变化,正显示了法的轨则。这就是说,一切事物都是无常的,有其老朽和破败的自然特性。
如果我们能有“觉醒”和“正见”,能以“智慧”和“正念”去学习,我们将会看出,“法”是真实的。这样,我们将能看到人们不断地在出生、变迁,以至死亡。每一个人都随着生死轮回,也因为如此,在这宇宙间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体”的存在着。因此,如能清清楚楚地看透一个人,就如同看清了世界上所有的人一般。
同样的,每件事物都是“法”,并不光指我们肉眼所见的事物,也包括了内心所见。一个念头升起,而后变迁、消逝,那是“心法”(namadhamma)——单纯地就是一个“法尘”的升起和消逝,而这就是心的真实性;总而言之,这就是佛法的圣谛。如果一个人不能以这种方法去看和观察,那他就不能真正的“见到”!如果一个人能够“见到”,他将会有智慧去聆听到佛陀所宣说的法。
佛在哪里?
佛在法中!
法在哪里?
法在佛中,
就在当下!
僧伽在哪里?
僧伽就在法中!
佛、法、僧在我们的心中,但我们必须清楚地去了解它。有些人会随口地说:“啊!佛、法、僧在我心中。”然而他们自己的修行却并不如法,或是不适当。因此,若说佛、法、僧会在他们的心中被发现,那是多么不恰当啊!换句话说,这颗“心”,必须先要变成能够了解“法”的心才行。
将每件事物归回到“法”,我们会明白,在这世间,真理是存在的!也因此,去实践,去证悟它,对我们来说是可能的。
举个例来说,“心法”——受、想、行……等等,都是不稳定的,当气忿生起时,它会增盛、变化,最后消失。快乐也是一样,会生起、增盛、变化,终至消失。它们全都是“空”,它们不是什么真实的“东西”,包括精神和物质的一切法都是这样!内在,身和心;外在,树木、蔓藤,以及各种事物,都在显现这个“不稳定”的宇宙法则。
无论是一棵树、一座山,或是一头动物,都是“法”;每件事物无一不是法。法在何处?简单地说,不是法就不会存在。法是自然,就是称作“真理(saccadhamma)”的,是自然的律“法”。如果有谁见到“自然”,谁就见到了“法”;如果有谁见到“法”,谁就见到“自然”,谁见到了“自然”谁就是了解了“法”。
因此,当每一个刹那、每一个行为动作,在生命最终极的真实面目下,只是一个无止境的生死轮回时,诸多的研究、学习又有何用呢?如果在一切的威仪当中(行、住、坐、卧),我们都能有“正念”和“清明的觉醒”,那么自我认知便能很快地生起,那便是——了解到“法”的真理早已存在当下了。
现在,佛陀——“真实”的佛陀,仍然活着,因为“他”就是“法”本身,是“真理(saccadhamma)”。而那能使一个人变成佛的“真理(saccadhamma)”仍然存在,它并不曾逃避到任何地方去!它产生出了两种佛:一在身,另一在心。
佛陀告诉阿难:“真正的法,唯有通过修行才能证悟!”任谁见到了法,就是见到了佛;谁见到了佛,就是见到了法。为什么这样说呢?从前,并没有佛的存在,直到悉达多·乔达摩证悟了法,成了佛陀。如果我们依着此法来解释,那么“他”与我们是相同的:如果我们证悟了法,那么我们同样地也会成为佛陀!这就是所谓的“心中之佛”或“心法”了。
我们必须对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保持正念,因为我们会是自己善行或恶行的“继承人”。行善,我们得善;行恶,我们得恶。你所要做的,便是去留意你每天的生活,以了解事实就是如此。悉达多·乔达摩就是领悟到了这个真理的实相,因此使这世间出现了一位佛陀。同样地,如果每一个人都去修证这个真理,那么,他们也都会变成佛陀。
因此,佛陀依然存在。有些人非常快乐地说道:“如果佛陀仍然存在,那么我就可以修习佛法了!”这就是为什么你应该去了解它了。
佛陀所领悟到的“法”是恒存世间的法,我们可以将它比喻成长久存在于地的地下水。如果有人想要挖一口井,他必须挖到足够的深度,才能取得这地下水。这地下水是早就存在那儿的,他并没有去创造,只是去发觉它而已。同样地,佛陀并没有发明法,没有颁行法,他只是揭示了那早已存在了的。透过深思冥想,佛陀“见”到了法,因而人们说,佛陀是已经“开悟”了的!因为“开悟”就是了解“法”,法是这世间的真理。由于理解到这一点,悉达多·乔达摩被称作“佛陀”。而“法”是允许其他人也去成为一位佛的。所谓“一位觉知者”,就是一位觉知“法”的人。
倘若人们拥有好的行为,又能忠实佛法,那么这些人将能永远具足德行以及良善。而依着正见,我们会明白,实际上我们离佛陀并不远,就像是与他面对面坐一般。当我们了解法时,就在那一刻,我们见到了佛!
如果一个人真正地去修行,无论是在树底下坐着,或是躺着,或是以其他的姿式,他都将能听到佛法。这并不像某些事只是靠思考,而是从一颗纯净的心生起的。然而,光记取这些话是不够的,因为这得凭藉“见”法本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因此,我们必须下定决心去修行,以期能够见到法,而后我们的修行才能真正的完成,那么,无论是坐、立、行或卧,我们都将能听到佛陀的法音。
为了能修习他的教法,佛陀教导我们住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以便能练习收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对于我们的修行来说,这是基础,因为六根是一切事物生起之处,而且就仅在这些地方。因此,我们收摄六根就是为了能够了解一切事物在六根生起的情况。一切的善、恶都经由六根生起,它们是身体里主要的机能。“眼”在于看,“耳”在于听,“鼻”在于嗅,“舌”在于尝,“身”在于接触冷热、软硬,而“意”在于法的升起。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所要做的是在这些点上建立起我们的修行。
这种修行其实是很容易的,因为一切所需,佛陀早已施设好了。这好比佛陀种植了一座果园,而后邀请我们去分享园中的果实,我们自己并不需要去种植任何一棵树。
无论是戒、定,或是慧,都不必去创造、规定,或去思虑,因为一切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追随那在佛陀教化中已然存在的事物。
所以说,我们是具有大功德和大福报,能够听到佛陀教化的人!果园早已存在,果实早已成熟,每件事物都已完备而且圆满,所缺的只是那些分享果实的人,那些有足够信心来实践的人!
我们应该能想像得到,我们的功德和福报是多么的珍贵!只要环视我们的周遭,有多少其他的生物都是不幸的,以狗、猪、蛇,以及其他动物为例吧!它们没有机会学习佛法,没有机会了解佛法,也没有机会去修习佛法;这些不幸的众生,正在承受着果报呢!当一个生灵没有机会去学习、了解、修习佛法时,它就没有机会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身为人类的我们,不该使我们自己变成不幸的受难者,丧失掉堂正的威仪和纪律,千万不要变成一位不幸的受难者了!那便是说,这人没有到达涅解脱之道的希望,没有增长德行的希望。不要认为我们已经没有希望,如果那样子想,我们将会与其他的动物一样,成为不幸的一群!
我们是生在有佛陀教化之处的众生,因此我们人类早已具足了功德和资源,如果我们现在就修正和开展我们的知见、观点和知识,那么将能引导我们依法行事、修行,进而在当人的今生了知到佛法。
我们和其他的动物是多么的不同,人类应该能去觉悟佛法才是。佛陀教导说:此刻,佛法就在我们的面前!此时,佛陀正朝着我们坐在这儿!你还想在什么时候或什么地方去寻找呢?
如果我们不正确地思考、不正确地修行,我们便会坠落到畜牲或地狱、恶鬼,或是阿修罗道(注一),而那是怎么样的情形呢?只要观照你的心就能明白了。当心生起,那是什么?那就是了,只要你仔细的看!当无明生起,那是什么?那就是了,就在那儿!当贪念生起,那是什么?就在那儿,仔细看吧!
由于不能辨识及清楚地了解这些心理状态,心,会从人类的心改变成其他。一切的状况都在相称当中,相称而来的出生或存在,取决于当时的状况,因此,我们是照着我们心的状况去变化和存在的。
【注释】
注一 根据佛教思想,众生依着自身的业,出生在八种存在境界的其中一种。这包括三种天界(那儿有很多的享乐)、人界,以及四种的悲惨或地狱界(在那儿主要是受苦)。阿姜 查法师经常强调,我们必须在眼前,在我们的自心中看到这些境界。因此,依据心的状态,我们可以说,我们不断地出生在这些不同的境界中。例如,当这颗心在怒火中时,我们从人界掉落,当下就已经是生在地狱了。
·法的语言·
法有它自己的语言
这对所有的人都一样
因为
那是“经验”的语言
法的语言
如果你想去寻找佛法,那与森林、山或洞穴都无关,它只能在心中找到。法有它自己的语言,这对所有的人都一样,因为,那是“经验”的语言!
“概念”和“经验”两者之间有极大的不同,就以一杯热水来说,不论是谁将手指头放进去,都会有相同的经验——热!而那可用不同的语言,以不同的字汇来称呼。同样地,无论是谁深入地去观察这颗心,将会有和他人相同的经验。不管什么种族、文化或语言。
如果在你的心里,你尝到了真理的滋味、法的滋味,那么你会与其他的任何人合而为一。你们会变成大家族一般,在那儿,人与人之间没有了障碍、没有了差异,因为,你已尝到了与所有人一致的“心之本质”。
·与法同住世间·
混乱升起的地方
就是宁静可以升起的地方
哪里有混乱
我们透过智慧
哪里就有宁静与法同住世间
(这是阿姜 查对一群来参访 巴蓬寺的信徒们所做的通俗演讲。本篇文章原载于一九八九年七月的“Forest Sangha Newsletter”
大部分的人仍然不知道“佛法”修习的核心,他们认为行禅、坐禅和听闻佛法就是修行。那也没错,但这些仍只是修行的外在形式,真正的修行,发生在心与感官对象相遇的地方。感官接触的发生点上,就是修行所在。例如:当人们说到我们不喜欢的事时,憎恨之心就会升起,假使他们说的是我们喜欢的事,我们便会经验到愉快——这就是修行所在!我们应该如何利用这些来修行呢?这是个重要的课题。如果你只是一味的追逐“快乐”,逃避“不快乐”,不断地那样修行下去,那么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也永远见不到佛法,一切都将会是白费功夫。当快乐和痛苦升起时,我们应该如何去应用佛法,使我们从它们之中得到解脱呢?这就是修行的重点了。
混乱升起的地方,就是宁静可以升起的地方;哪里有混乱,我们透过智慧,哪里就有宁静!
有一些人非常自负,不能接受他人的批评,他们会反驳和争论——尤其是在小孩子对大人做批评的时候。事实上,有些事可能确如小孩子说的,但如果你是他们的母亲,你会无法让步。也许你是一位老师,你的学生如果说了一些你以前所不知道的事,那些事可能是真的,但因为你是他们的老师,你会听不进去,甚至还会驳斥。像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
佛陀时代,有一位非常有智慧的弟子。有次,当佛陀正在为比丘们开示佛法时,他转向这位比丘说:“舍利弗,我所说的这些你相信吗?”
舍利弗回答:“我尚未相信!”
佛陀满意他的回答,他说:“啊!很好,舍利弗,你很有智慧,一位有智慧的人不会轻易地去相信,他先会虚怀若谷地倾听,而后在相信与否之前,考虑事情的正确性。”
这,对一位老师而言,是个善法修习的好例子。舍利弗所说的是实情,他只是说出他的真实感受。有些人会觉得若说“不相信”就好像怀疑到佛陀的权威一般。他们害怕去说类似这样的话,他们只会点头同意。
世间就是如此,但佛陀说你们不需要对那些不是错或坏的事情感到羞耻,说你尚未相信你不相信的事,并不是一件错事。因此当尊者舍利弗说:“我尚未相信”时,佛陀称许:“这位比丘很有智慧,他在相信任何事情之前,会先作审慎的考虑。”对于一位教导他人的老师而言,这是正确的方法。有时候,你可以从小孩子身上学习到一些事物,不要盲目地抓着权威的见解不放!
无论是站着、走着,或是坐着,都是我们能够学习周遭事物的时候,我们在自然的状况下学习。无论是色、声、香、味、触,或法,我们都应从中学习。
一位有智慧的人会对色、声、香、味、触,法作全盘的思考,在这真实的修行中,纯熟的修习者将能到达“心无一物”的一点上。
如果我们依然不了解“喜欢”和“不喜欢”——它们的升起,它们的本来面目,那么,仍会有一些事搁在我们的心中。如果我们知晓这些事物的真相,我们将会明白:“啊!这是喜欢……它什么也不是,只是一种感觉的升起和消逝而已。”那么,你还能对“感觉”期待些什么呢?如果我们认为快乐是我们的,痛苦是我们的,那我们是在惹麻烦,因为我们将永远无法跳出“心中有事”的这一点上。而这些问题会像永无止境的循环链一样,相互地衍生下去。对大部份的人来说,事情就是如此。
人们都有这种倾向,他们不赏识佛法的价值,也不谈论真理,假若有人谈到真理,他们甚至会很不以为然地说:“喔!他不懂因时因地地去说话,也不懂得如何说好听的话。”事实上,只要有人谈说“真理”,我们就应该倾听。在说法的时候,真正的法师是不会仅以记忆中的知识来开示的,他会说“真理”!世俗人通常会凭着记忆中的知识演说,而且以这种方式来提高他们自己,真正的比丘是不会那样的,他说的是“真理”——事物的本然。
甚至今天的比丘也像那样。我曾经听过他们中有人说:“我出家不是为了修行,只是为了读书!”讲这种话的人,断绝了佛法修习之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切都到了绝路!当他们成了老师之后,他们只会以记忆中的知识来教导:也许他们是在说一件事,心却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他们只是凭着记忆来教导,而不是教导如何去揭示真理。
世间的方式是这样子的:假使有人不依世间法生活,反却过着简朴生活,修习佛法而住于平和中,人们会说他很怪异,跟其他一般正常人不一样。他们说,人们都像这样的话,这世界、社会将无法进步。他们甚至会攻击他。因此,一个好人可能会开始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而回过头来追随世俗法。他会在这世间越陷越深,直到走投无路。到了那种境地,将会驱使他说:“啊!现在我出不来了,我陷得太深了!”
这个时代,人们想得太多,有过多的事物让他们感到兴趣,但却没有一样能够有所成就。
假设我们有一辆牛车和一只牛,这车的轮子并不是长的,轮迹却是长的。只要这只牛拉动车子,轮迹就会跟随着车轮走;这轮子是圆的,轮迹却是长的!若光看静止的牛车,是见不到车轮有任何长度的,不过,一旦牛开始拉动车子,我们便会看到轮迹在我们后面展延。只要牛不停地拉,车轮便会不停地转动。然而,有一天,当牛疲困脱却牛具时,它走开了,牛车留在那儿,轮子不再转动。迟早,这牛车会分崩离析,构成车子的所有部份也将回归成四种元素:地、水、火、风。
跟随着世间法的人们也是一样!如果有人在世间寻找宁静,他会一直一直不断地下去,就像牛车的车轮所辗出的轮迹一般。只要我们追随着世间,就没得停止,没得休息。如果我们很单纯地停止追随世间,这车轮便再也不会转动,立刻会停了下来。不停地随着世间走,轮迹就会继续不停,制造恶业(kamma)也像这样。只要我们重蹈覆辙,就永不得停止,反之,如果我们停止,那么,一切也将停止。这就是法的修习。
如果我们真正地了解佛法的修行,那么,在生命中,无论我们从事何种职业,何种职位,老师、医生、政府官员或其他,我们每天每一分钟都将能够活在“法”的修习中。一般人总认为在家人无法修行,这是非常错误的想法,完全丧失了道法。如果一个人真的想做某事,他一定办得到。有人说:“我无法修行,我没有时间。”我便告诉他们:“那人怎么有时间呼吸呢?”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为什么有时间呼吸呢?呼吸维持人们的生命,如果你把佛法的修习看成是维持生命,那么你会觉得呼吸和修习佛法同等重要。佛法的修习并不需要你去到处寻找或花费整个的精力去达成,你只要观察那些在你心中升起的各种感觉:当眼见色、耳闻声、鼻嗅香、舌觉味,以及其他种种时,它们全都会来到这颗心——一颗清明觉醒的心。
现在这颗心,认知到这些色、声、香、味、触、法时,会发生什么事呢?如果对对象产生喜欢时,我们会经验到愉快,如果不愉快生起时,我们便会经验到不愉快,就只是那样子。因此,生存在这世界上,有谁能够找到幸福快乐呢?难道你希望世界上的第一个人在你这一生中都只对你说好听的话和做合你意的事吗?那样可能吗?当然不可能!如果不可能,那么你要去哪里呢?这世间就只是这样,所以佛陀说:“世间解(lokavidu)”——了解这世间的真理。这世间是我们必须清楚地去了解的。
佛法的价值,并不能从书里告诉我们的种种中去发现,那只是佛法表面的样子,而不是从我们内心深处生起的知识。如果我们有极深的了解,便能觉悟自己的心,进而见到真理就在我们的心里。一旦真理在我们当中变得清晰可见时,它就能斩断无明之流。
这些时日,人们不寻求真理。今天,我们读书、学习,只是为了获得一些必要的知识去谋生及养家活口,如此罢了。
他们读书,学习为的是生计。现今学生所得的知识远比以往学生来得多,他们供需不虞,凡事更方便,他们比以前拥有更多的知识,然而这个时代的人也有了比以前更多的迷惑,他们较以往有了更多的痛苦,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宁可寻求谋取生计利益的知识,而不去寻找真理与法同住世间。
·心的训练·
佛教禅坐的终极教导是“放下”
不去牵挂任何事物……
“放下”这个字
并不是说我们不需要去修行
而是意味着我们
必须遵循“放下”的法门修行
心的训练
(这是一九七七年三月,阿姜 查对来自曼谷Bovornives寺的一群西方比丘所作的开示。)在阿姜 满(注一)和阿姜 扫(注二)的时代,生活非常单纯,没有现在的复杂。那些日子里,比丘们少有工作和仪式去做,他们住在森林,居无定所;他们可以完全专心于自己的禅修。
今天极为普遍的事物,在那时,却是罕见的奢侈品,那样的生活,可说是简单得几乎什么都没有。他们必须自己用竹子制作茶杯和痰盂,在家人是很少来访的。他们不期望拥有很多,而能满足于已有的一切。他们能够安住,且做“观呼吸”的禅修。
比丘们遭受过许多像这样的穷困生活:如果有人感染疟疾而想要求得到药物,老师会说:“你不需药品,继续修行吧!”再说,那时也完全没有像现在这么容易获得的药物,有的只是长在森林里的草药和树根。环境既是如此,比丘们必须要有绝大的耐心和耐力,他们不受困于一些病痛,而在今日,只要是得了一点小毛病,你就会马上往医院跑了。
有时,他们会走上十到十二公里的路去托,这必须尽早天一亮便出发,而回来时可能已是十或十一点左右了。托的人并没有得到很多的东西,也许只是一些糯米饭、盐巴,或一丁点儿的辣椒而已。但无论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去配饭,都无妨,它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一个人敢因饥饿或疲倦而抱怨。他们非但不抱怨,反而学着去照顾自己呢!他们以耐心和耐力,在周遭潜伏了诸多危险的森林环境中修行。有许多狂野而凶猛的动物住在丛林里,有许多身心的磨难在这苦行僧或林居僧的苦修当中。的确,在这些日子里,比丘们的耐心和耐力是不凡的,因为环境驱使他们变得如此。
当前的日子,环境逼使我们往反方向走。在旧时代里,人们行旅必须靠两条腿;而后,有了牛车,有了汽车,热望和欲求逐渐增大;到了今天,如果车子没有冷气,人们是不会去坐的,而若是没有冷气车坐,便就那儿都去不成了。耐心和耐力的美德是变得越来越衰微了,禅坐和修行的标准也越来越松散,直至我们发现到,那些禅修者在今天都喜欢随着他们自己的主张和欲望去行事。当老一辈的人诉说有关旧日里的情事时,就像是听取一则神话或传说般,他们只会漫不经心地听,却一点儿也不了解,那些话并没有深入其心啊!
根据苦行僧的传统,一位比丘至少应花五年的时间跟随他的老师。有些时日,你必须禁语,不允许自己多言,不阅读书籍,但去读你自己的“心”!以巴蓬寺为例,最近有许多大学毕业生来这里出家,我试着阻止他们花时间去读佛书,因为这些人经常阅读。他们有很多的机会看书,却少有机会读他们自己的“心”!因此,当他们遵照泰国习俗来出家三个月时,我们会试着请他们合上书本。如此,在他们出家的期间里,他们会有绝好的机会读到他们自己的心。
聆听你自己的心的确非常有趣!这颗未经训练的心,追随着它未经管束的习气跑绕,它兴奋地、无目的地跳动——因为它是不曾受过训练的。因而,训练你的心吧!佛教徒的禅坐是关于“心”的,那是为了开展“心”——你自己的“心”。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佛教是“心”的宗教,就仅仅是这样!一位修行而开展“心”的人,就是一位实践佛法的人。
我们的心,住在牢笼里,更甚的是,那是一只关在笼子里愤怒的老虎。假使我们这颗“无饲主”的心不能得到它想要的,它便会惹麻烦。因此,你必须以禅坐、以三摩地(samadhi正定)来训练,这就叫做“训练心”。最起初,修行的基础在于“德行训练”——戒(sila)的建立。戒是对身、语的训练,是从冲突与混乱当中所建立起的身、语训练。所谓冲突是,当你不让自己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时,那便是冲突。
少吃!少睡!少说!即使是吃、睡、说话是世间的习惯,减少它们吧!去抵抗它们的力势。不要只做你喜欢的事,不要放纵你的想法。停止这种盲目的追随,你必须不断地去阻挡这无明之流,而这就叫做“训练”。当你训练心时,心会变得非常不满,面且开始挣扎,它感受到拘束和压迫。当这颗为所欲为的心受到阻挠时,它会开始彳旁徨不定且挣扎,这时,苦(dukkha)(注三)对我们来说是显而易见的了。
这苦,痛苦,是四圣谛中的第一个圣谛。大多数的人都想要逃离它,他们丝毫不想拥有任何的痛苦。事实上,这苦能带给我们智慧,它使我们专注于“苦”。快乐(sukha)反使我们关闭了我们的双眼和双耳,永远不容我们去长养耐心;舒适和快乐使我们无所关心。若与乐这两种杂染中,苦是较容易觉察的,因此,我们必须提出痛苦,以便能去止息我们的痛苦。在我们能知晓如何去修习禅坐之前,首先必须知道“苦”是什么。
一开始,你必须这样地去训练你的心。你可能不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到底为什么要做,但,当老师告诉你去做什么时,你便必须去做,这样,你会培养出耐心和耐力的美德来。不管什么发生,你都要忍耐,因为这就是一种方式,例如:当你开始修习禅定想要得到祥和及宁静时,你却什么也没得到;你得不到什么,那是因为你不曾修习这个法门。你的心会说:“我要一直坐下去,直到我获得宁静。”然而当宁静到头来没有升起时,你便受苦了;有了痛苦,你就会站起来逃了开去。像这样的修行不能被称作“开展心灵”,它叫做“半途而废”。
以佛法来训练你自己,代替情绪的放任吧!无论是倦怠或精进,只管持续不断地去修行。你不认为这是一种较好的方法吗?另一种方法——追随情绪,将永远也无法得到佛法。当你修习“法”时,无论情绪如何变化你都只管继续地修习,不断地修习;自我放纵的方法并不是佛陀的教法。当我们依着自己的看法去修行,以自己的主张去看“法”时,我们将永看不清事情的对与错,我们不会知道我们自己的心,我们不会了解我们自己!
因此,随着你自己的“教导”。去修行是最迟缓的,随着“法”去修行才是最直接的方法。怠惰时,修行;精进时,修行,对时、地也都清楚分明,这就叫做“开展心灵”。
如果你放纵自己,随着自己的见解去照着修行,那么,你便会开始考虑、怀疑很多。你会自己想道:“我福德不够,我运气不好,禅修至今已好几年了,仍然没有开悟,仍然没有见法。”用这种态度去修行是不能称作“开展心灵”的,这叫“开展灾祸”。
倘若,这个时候,你是这样的:你是一位禅修者,而仍然一无所知、一无所见,你仍然没有更新自己,那是因为你已经错误地修行,你并没有遵循佛陀的教导。佛陀是这样子教诲的:“阿难,好好地精进修行,不断地开展你的修行,那么,一切的疑惑,一切的不确定,都将消失无踪!”这些疑惑的消除,既不是经由思考、猜想,也不是透过推测、讨论而来的。而什么也不做,也一样不能使疑惑消除。一切烦恼杂染的清除只能透过“开展心灵”,透过正确的修行而来。
依照佛陀所教导的“开展心灵”的方法,是与世间法完全相对的,因为,他的教导来自于一颗纯净的心。一颗纯净的心,不会执取杂染,是佛陀和他弟子们的正“道”。
假使你修习“法”,你必须以“心”礼敬法,不得使法礼敬你。当你以这种方法修行时,痛苦便会升起,没有一个人能够逃避这痛苦。就这样,当你一开始了你的修行,痛苦早就在那儿了。
禅修者的责任是正念、镇定和满足,这几件事能够中止我们,中止我们那些“不曾训练的心”的习气。而为什么我们必须烦扰地去做这件事呢?那是因为,如果我们不去费神地训练心,它就会保持野性,随着本性走。去训练本性,使它可以有利的被应用,那是可能的。这可拿树木的例子做比较,如果我们只是任树木保持它们的自然状态,那么我们永远也不能利用它去建造一栋房子,我们将不可能制造厚木板或任何其他可用的东西应用在建造房子上面。总而言之,若有木匠想来建造一栋房子。他会先去寻找树木,取得原木材料后再加以有利的应用,那么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拥有一栋建筑了。
禅坐和开展心灵也类似于此。你必须取这颗未经训练的心——就像你须从森林里取一棵自然状态下的树木,去训练这颗天然的心,那么它就会更精纯,更能了知它自己,而且更为敏锐。每件事物都是在它的自然状态下的,当我们了解了自然,而后我们便能改变它,能不执著它,能放下它,那么我们就再也不会受苦了。
我们自然未驯的心是焦虑且混乱的,无时无刻不在执著和黏着当中,它也总是在东西徘徊!当我们观察到这种纷乱的情况时,我们可能会认为,去训练这颗心是不可能办到的,于是我们便感痛苦;我们并没有了解到事实,心,就是这样子的。即令我们努力修行,试着去达到平静,许多的念头和感觉仍然会那样的移动不定,因为,心的特性就是如此。
当我们几经沉思有关这自然未驯的心之后,我们将会了解,心的本性就是那样子的;不会有其他的方式了。我们会明白,心就是心,那就是它的本然。如果我们能清楚地看清这一点,那么我们就能从思考和感觉当中分离开来了。当这颗心真正地了解,它会放下一切。念头和感觉将仍会存在那儿,但是每一个念头和感觉都将发生不了什么作用了。
这就好像一个喜爱在路上玩耍嬉戏的小孩,让我们烦扰的会依其玩的大小程度给予责骂或赏一巴掌一般。事实,我们应该了解,一个孩子会那样去做是自然的事,我们应该放下心来随他依着他自己的方式去玩,那么,我们的困扰就没有了。为什么这些困扰会消失呢?因为我们接受了孩子们的方式,我们的看法改变了,而且我们接受了事物的真实自然。我们放下,心变得更平静,我们拥有了“正见”!
如果我们有了错误的知见,那么即使是住在一个深暗的洞穴或是高空之处,我们都会在混乱中,而当拥有“正见”时,心就能完全处于宁静,那么就不再有难题需要解决。也不复有烦恼升起了。
就是如此这般!你不执著,你放下,无论是任何的“感觉黏着”,我们都从中分离开来,因为我们知道,每一样感觉仅仅就是感觉。它并不会特别地前来因扰我们;我们可能会认为是它打扰了我们,但事实上,并不是那样子的。如果我们能进一步去深思有关这个“感觉”,它就只是那样子。如果我们放下,那么形色就只是形色,音声就只是音声,香也只是香,味也只是味,触也只是触,而心也只是心罢了。这就好像油和水一样,如果你将它们一起放在一个瓶子里,由于自然特性的不同,它们不会相混合。
油和水是不同的,一样的道理,一位有智慧的人和一位愚痴无明的人是不相同的。佛陀与色、声、香、味、触、法同生活,但因他是一位阿罗汉(已经觉悟的一位),所以他能不被它们所转。因为他了解,心就是心,想就是想,他没有将它们混淆在一起。
心只是心,想和感觉只是想和感觉;让事物就只是它们自己吧!让色只是色,让声只是声,让想只是想,我们何须费事的去执著它们呢?如果我们能以这种方式去思考和感觉,那么,这就是出离和不黏着了。我们的“想”和“感觉”将会在一边,而我们的“心”会在另一边,就好像油和水一般——它们在同一个瓶子里,然而它们却是分开的。
佛陀以及他已觉悟的弟子们,和寻常的、没有开悟的人们生活在一起。他们不单与这些人同住,也教导这些普普通通、未开悟、无知的人如何成圣开悟,成为智者。他们能够这样子做到,因为他们知道如何去修行,知道“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如我说明过的。
因此,就依你禅坐的修行去做,不要费心去怀疑它。倘若我们离家去剃度,并非是逃了去迷失在无明当中,也不是由于怯懦和恐惧,而是为了训练自我,做自己的主人。如果我们能如此理解,那么我们便能遵循佛法,而佛法将会变得愈来愈清晰。一个了解法的人,能了解他自己;一个了解他自己的人,必能了解法。事实上,法无所不在,我们并不需要逃避到其他某个地方。透过智慧、透过智力、透过技能来代替逃避吧,但不要透过无明去逃避。若你希求宁静,那么让它成为智慧的宁静,那样就够了。
无论何时,我们见到法,那便有了正道正路。杂染只是杂染,心只是心。无论何时,我们能分开、分离出来,这些事情就会只是这些事情,一如它们的本然,那么,它们就仅是我们的对象客体而已了。当我们在正道上时,我们是完满的,当我们完满时,任何时刻便都是开阔而自由的。
佛陀曾说:“仔细听我说,比丘们,你们必须不执著任何的法!”这法是什么呢?一切事物都是法,无一事物不是法,爱和恨是法,快乐和痛苦是法,喜欢和不喜欢是法,所有这些事物,无论是重要或卑微,都是法!当我们修习佛法,当我们了解了佛法,我们就能放下,于是,我们便能与佛陀“不执著任何一法”的教法相符合了。
在我们心中生起的一切状况,所有我们心灵的状况,我们身体的状况,都是在“变化”的状态中;佛陀曾经告诫莫去执取这当中的任何一个。他教导弟子们,修行是为了能从一切的情况中“分离”开来,而不是为了去执著任何状况。
如果我们能遵循佛陀的教法,那便对了。虽说是对,但仍然棘手。这并非教法很棘手,而是指我们的杂染很棘手。杂染带来的误解阻碍了我们,并且造成我们的麻烦;遵循佛陀的教法并不真的有任何的麻烦事。事实上,我们可以说,执于佛陀之道不会带来痛苦,因为“道”就是单纯地“放下”任何一法!
佛教禅坐的终极教导是“放下”。不去牵挂任何的事物!分离开来!如果你看到美善的,放下,如果你看到正确的,放下!“放下”这两个字,并不是说我们不需要去修行,而是意味着我们必须遵循“放下”的法门修行。佛陀教导我们思维“一切法”,透过思维我们自己的身和心来开展正道。佛法不在其他任何地方,就在此处!不在遥远的某个地方,就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心当下!
因此,一位禅修者必须很有活力地去修行,让这颗心更高贵更明亮,使它能自由而独立。做了好事不要将它记挂在心,放下!没有做坏事,放下!佛陀教导我们要活在当下,此时此地!不要让自己迷失在过去或未来。
令人们最不了解,且与他们自己观念冲突最多的教法是“放下”或“以空心行事”的教法。这种开示的方式称作“法语”。当我们以世俗的字语去理解时,我们变得迷糊,而且想,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它是能够那样子被解释的,但真正的意思更接近这样:就好像如果我们带着一颗沉重的石头,不久之后,我们开始感受到它的重量,但是我们却不知如何去放下它,就那样,我们一直都在忍受这沉重的负担。如果有人告诉我们去丢开它,我们会说:“如果我丢了它,我将一无所有。”如果有人告诉我们,丢了它会得到的所有好处,我们不会去相信他们,反而会不断地想:“如果我丢了它,我将一无所有!”因此,我们继续带着这颗重石,直到我们变得非常虚弱且筋疲力竭,到了再也不能忍耐,我们才放下它。
放下它之后,一下子经验到放下的好处,我们立即感到好多了,轻快多了,而且我们自己也了解到,带着一颗石头是多么大的一个负担啊!在我们放下这颗石头之前,我们是不可能知道放下的好处的。因此,如果有人告诉我们去放下,一位无知的人是不能了解其中用意的,他将只是盲目地抓紧石头,拒绝放下,直到它变成重得不能忍受,他这才会放下;而后他能自己感受到轻快和解放,于是他会自己知道放下的好处。不久之后,我们可能又会开始提起担子,但现在我们知道将会有什么后果了,因此,我们能够更轻易的放下。“提着重担到处跑是无用的,而放下会带来轻松与愉快”——这种体会,是了解我们自己的一个范例。
我们的自尊,我们依靠的自我意识,就好似一颗重石。像那颗重石一般,如果我们想到要放下自负,我们会害怕没有了它,将会一无所有。但当我们终于能够放下它时,却会觉悟到不执著的轻松和舒适。
在训练心的当中,你不得执著“称赞”和“责备”。只希望称赞而不希望责备是世间法。佛陀的方式是,在适当的时机里接受称赞和责备,例如,在养育一个小孩时,最好不要成天的责骂,有些人责骂得太多了;一位聪明的人知道在适当的时机去责骂,在适当的时机去赞美。我们的心也是一样,利用智能去了解这颗心,利用技巧在照顾心上面,那么你将成为一位对训练心很在行的人。当这颗心纯熟时,它便能解除我们的痛苦。苦,正好就存在我们心中,它经常使事情变复杂,制造心的沉重,它生于此,也灭于此。
心的方式就是这样,有时有好的念头,有时有坏的念头。这心是虚假不实的,不要信任它!要直接去看这心自身的情况,去接受它们本来的面目。它们就只是它们本来的样子;无论它是善或恶或什么,它就是那样。如果你不去抓握这些状况,那么它们就不会变成什么事情都有所增减,增减于它们原来的样子;如果我们紧握,我们将会受骗且因而受苦。
若能以“正见”,那就唯有宁静。三摩地(正定)生,而智慧起来。无论你坐或躺在哪儿,哪儿就有宁静。无论你去到哪里,哪里就有宁静。
因此,今天你们带了你们的弟子来到这儿听法,你们可能懂了一些,也有的你们可能还不懂。为了能让你们更容易地了解,我说了有关“禅坐的修习”。无论你们认为它是对或是错,你们都应该去思惟它。
我自己身为老师,也像你们一般,处在类似的状况当中。我也一样,渴望能听到法的开示,因为不管我到那儿,总是为他人开示,却从没机会去听,因此,这个时候,你们真的会很感谢能听到老师的开示。当你们坐着安静地聆听时,时间流逝得真快啊!你们渴望佛法,所以非常希望去听。一开始,予他人开示是件愉快的事,但不久愉悦消失了,你感到无聊且倦怠,而后,你会希望去听。因此当你从一位老师那儿听到开示时,你会感受到许多的鼓舞,而且很容易地就了解了。当你逐渐年长而对法有所渴求时,它的滋味会是格外地可口的。
当其他人的老师,你是他们的一个榜样!你是你的弟子,其他比丘,乃至每一个人的榜样,因此,不要忘了你自己,但也不要想到你自己,如果有这样的念头起来,要去消除,如果你能如此地做,那么你将是一位了解自己的人。
修习佛法有无数的法门,而有关禅坐的,说也说不尽。有许多的事,能令我们疑惑,只要不断扫除它们,那么就不再有疑惑了。当我们有了如此的正见,不管我们是坐或行,都会有平静和自在。无论我们是在哪里打坐,那就是你要带着你的清明去的地方。不要认为只有在坐着或行的时候才是禅修,任何事,任何地方,都是我们的修行。一切时中有觉醒,一切时中有正念,我们能在一切时中看身、心的生和死,而不会让它弄乱了我们的心!要继续不断地放下。如果贪爱来临,让它回去它的家里;如果怒气来临,让它回家。跟随它们!它们住在哪里?而后便护送它们到那儿,不要保留什么。如果你能如此地修行,那么你就会像一座空房,或者,换句话说,这是一颗“空心”,一颗空了的心,而且没有了一切的恶。我们称它为一颗“空心”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空,而是空无罪恶且充满了智慧。届时,无论你做什么,你将会以智慧去做,智慧去想,以智慧去吃,一切都将只会是智慧!
这是今天我供养给你们的教导,如果听取佛法使你们的心宁静那便够了,你不需要去记住什么。也有些人可能不会相信这些。如果我们能使我们的心平静下来而就只去聆听。让这法语流过心中且连续不断地思维,那么我们将会像一台录音机。一段时日之后,当我们“开机”,一切都会在那儿。
我希望供养这些教导给你们每位比丘和每个人。你们有些人或许只懂得一些泰语,但这没关系,期愿你们学习这“法的语言”,那就够了!
【注释】
(注一) 阿姜 满:许是本世纪在泰国最受尊敬、最有影响力的禅师,在他的指导下,“苦行林传统”在佛教禅修的复兴当中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传统。近年来,在泰国许多已逝及仍健在的伟大禅师,都是他的私淑弟子,或是实质上受他的教说影响的。阿姜 满已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圆寂。
(注二) 阿姜 扫:阿姜 满的老师。
(注三) 苦:意即包含了不能令人满意的、不满足的、不完善的、不安的一切状况现象,因为它们是经常变迁的,经常容易导致痛苦的。“苦”是指令人不快的所有各类形态,从粗的身体的痛及老、病、死的痛苦,到细的各种感觉,例如与我们所喜欢的人分开或与我们厌恶的人有所关联,乃至精细的心理状态,例如枯燥、无聊、不安、激动等等。苦,是最误解的一种概念,也是最重要的一种心灵开展。·汤锅里的汤杓子·
内在的学习
你必须学习这双眼睛、这对耳朵
这个鼻子、这个舌尖、这具身躯
以及这颗心
那才是真正的学习汤锅里的汤杓子
……你知道那要到什么地步才会结束吗?或者你就继续这样地学习下去?或者它是有结束的?……。那样子是无妨,但那只是外在的学习,而不是内在的学习。因为“内在的学习”你必须学习这双眼睛、这对耳朵、这个鼻子、这个舌头、这具身躯,以及这颗心,那才是真正的学习。书本的学习只是外在的学习,那是真地很难去完成的。
当眼见色时,会发生什么事呢?当耳、鼻、舌经验到声、香、味时,又会如何呢?当身、心,与触、法尘相触时,又会有什么反应呢?那里仍然有贪、、痴吗?我们有迷失在色、声、香、味、触和情绪里吗?这就是“内在的学习”,它有完成的一天!
假若我们学习,却不去实践,我们将得不到任何的结果。这就像一个养牛的人,早上,他牵牛出去吃草,傍晚,他带牛回牛舍,但他却从没喝过牛奶!读书无访,却可别让它也像这样了。你应该养牛,也喝牛奶;你必须既学习也实践,以得到最好的成效。
这儿,我将进一步地解释。就像一个人,他养鸡,却不取鸡蛋,所有他得到的就只是鸡粪而已!我就是这样告诉那些在家养鸡的人。小心你可别也变成那样了!这意思是说,我们学习经典,却不知如何去放下杂染,不知如何去“推”掉心中的贪、、痴。学习而没有实践、没有“放下”,是不会有结果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将它比喻为养鸡却不取蛋而取鸡粪的人,那是同样的事。
就因为这样,佛陀希望我们学习经典,而后透过身、语、意去断绝一切的恶行,在我们的行为、语言、思想中长养良善,而人类真正的价值,透过我们的行为,语言、思想将得以完成。但如果我们只说得好听,却不照着行动,那它仍然没有完成。或是如果我们行善,心却仍然不善,那也还没完成。佛陀教导,要在身、语、意当中长养良善,长养善行、善语和善思,这是人类的珍宝!学习和实践必须两者惧佳。
佛陀的八正道——修行之道,有八个因素。这八个因素别无其他,就是这个“身体”!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两个鼻孔、一个舌头以及一具身躯,这便是“道”而心是追随“道”的。因此,学习和实践两者都存在我们的身、语、意当中。
你曾见经典教导过除了身、语、意之外的东西吗?经典就只教导这个,没其他的了。而杂染正就“生”在这儿的。如果你了知它们,它们就会“死”在这儿。因此你应该了解,学习和实践两者都正是存在这儿的。如果我们能学习这个,我们便可以了解一切事物了。这就像我们的言语:说一句真理之言,胜过说一辈子的错误之语!你能理解吗?一个学习而却不实践的人,就像汤锅里头的一根汤杓子,它每天都在锅子里,却不知道汤的滋味。如果你不实践,即使是学习到死的那一天,你都不会知道解脱的味道!
·教说片断·
无论什么,我们接受我们以“正念”去接受我们既不会过份地快乐而当事物破灭毁损时我们也不会闷闷不乐,不会感受痛苦因为我们清楚地看清了所有事物无常的真相教说片断你们信仰佛教,从多方面听闻佛法——尤其是来自不同的比丘和教师,至今已有好几年了。有的时候,佛法常被人以极空泛而模糊的字眼叙说,很难让人知道如何将它放进日常生活中去实践。在另一方面,佛法也被人以高等语言或专门术语教授着,致使多数人难以了解,特别如果这教导又是从经典中一板一眼逐字解释的。事实上,有以一种均衡方式的法教说:既不太含糊,也不过于深奥;既不会太漫无边际,也不致于太隐晦,恰恰好适合听闻者去了解和实践,从教导中亲得法益。今天,我想让你们分享,过去我惯常教导弟子们的一种方法。这些教法,我希望或能给今天在此地听法的你们都得到利益。
如何得到佛法
一个人想要得到“佛法”,首先必须要有信仰或信心当基础,他必须如下地了解佛法的意义——佛:是清明觉知的一位,在他心中,拥有纯洁、光辉和宁静。
法:是纯洁、光辉和宁静的象征——它们从戒、定、慧中升起。
因此,一个要得到佛法的人,他必须在个己当中培养及开展戒、定、慧。
走在佛法的路上
理所当然地,任谁想要返回家乡,不能只是坐想旅途,他们必须实际地一步一步历经整个过程,并且也要依着正确的指引,最后才能抵返家门。如果他们走的是错误的路,可能会碰到像沼泽或其他障碍一类的困境,那就难以近家了。而若在错误的指引下,他们也可能会遇着险境,因而也许永远也到不了家了。
那些回到家的人可以放轻松并舒服的睡觉,家,是能给予身心适合的一个地方。而今他们真正回到了家,然而,假使这旅者只是道经家门,或仅在家周围绕绕,那么,在这一路的返家途中,他将得不到任何的益处。
同样的道理,在佛法的路上,必须我们每个人亲身去走,没有人能够替代。我们必须沿着戒、定、慧行去,直到发现心中纯洁、光辉、宁静的福泽——这是行旅在这路上的果实。但是,如果一个人仅仅拥有书本上的知识以及经典教说,那么就像在旅途中只有知识性的地图或计划,纵令过了数百世,这人将永不知晓心的纯洁、光辉和宁静,他将只是浪费时间,永远得不到修行带来的真实利益。老师,只是指出“道路”的方向,听取老师的教晦之后,不论我们是否要修行走这条“路”,以及而后所得的修行成果,全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从另一方面来看,是将修行比喻为:一位医生留给他的病人一瓶药,瓶子上写了详细的说明,指示病人如何去服药,但是,如果这位病人只是拿来读读,无论读上多少回,他将困在这里而死,他不能从药里得到任何的好处。在他死亡之前,还可能会怀恨地埋怨医生一点儿也不高明,那些药不能治好他。他会想,那医生是个江湖郎中,那些药毫无价值。殊不知他只是花时间在检查药瓶以及阅读说明书,他并没有遵从医生的叮咛去服药。
事实上,如果这位病人能够遵循医生的劝嘱,照着药方按时去服药,他将能够痊愈。假使他病得很严重,就必须服很多的药,相反的,假使他仅仅是轻微的毛病,那么只要一些些的药就能治好他了。我们需要服用很多的药,那是因为我们病得严重的关系。这是很自然的事,你可以经由自己的深思熟虑而体验到它。
医生开药方,从生理上去消除疾病,“佛陀教说”是开药方去治疗心理上的毛病,使心回复到自然健康的状态,因此,佛陀可被看作是一位能开药方,治疗心理疾病的医生。而事实上,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一位医生。
毫无例外的,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心理的病,当你看到这些疾病时,难道它不会合理的寻求佛法当依靠,就像拿药去治疗你的病一般吗?走在佛法的路上,你不能以“身”去完成,你必须以“心”去行走,去得到利益。我们可以将这些行者,类分成三种层次——最初的层次:在这层次的这些人,他们了解必须自己去实践,而且知道如何去做。他们以佛、法、僧做为皈依处,遵照教导,有决心地努力修行。这类人能全然地抛却迷信的风俗习惯和传统,根据理性为自己去检验这世间的真理。他们是“佛教徒”。
中间的层次:这群人,他们修行,直到对佛、法、僧的教导有了一种坚定的信仰。他们也洞察到所有事相的真实性。这些人逐渐地减少黏附和执著,他们不会握持事物不放,他们的心深悉佛法。靠着其中的不执著和智慧,他们前行渐进地被称作入流,一来、不还,或简单地说,是“圣者”。
最高的层次:这些人的修行,使他们导向了佛的身、口、意。他们超越了这世间,从世间得到解脱,从一切执著和黏附中得到自在。他们被称做阿罗汉或是解脱之人——圣者中的最高层次。如何拥有清净的戒戒,是对身和语的控制和修养,在正式的层面上分有对在家人和比丘、比丘尼等不同的条规,但一般说来,它们都有一种基本的特征——那就是“目的”!当我们“正念”或“自我忆持”时,我们拥有正确的意图。训练自我忆持和正念将能产生好的戒行来。
那是很自然的事:当我们穿上脏衣服,我们的身体也会变脏,心也将感到不舒服和沮丧。而如果我们保持身体洁净,穿干净、整齐的衣服,那将使我们的心轻快高兴起来。同样地,当戒不能持续时,我们的身行和言语是脏的,而这就是造成心理不快乐、苦恼、沉重的一个原因。如果我们不能有好的修行,会使我们不能进入存于我们心中的真实佛法。健全的身行和言语有赖于正确训练的心,因为心是传令给身和语的。因此,我们必须以“训练我们的心”来继续不断地修行。定力训练的修行以“定”来训练,是使心安定和沉着的修行,这,带来心的平静。通常,我们没有经过训练的心是摇动不定且不安的,很难去控制和处理。心随着感官外驰散乱,就像水的窜来窜去,寻找最低处一般。然而农耕者和工程师们,都知道如何操纵水,以使它更有益于人类。人类是聪明的,他们知道怎样去建水坝,制造大的贮水池和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治理水,使水更有用。除此之外,水的积蓄变成一种电力和光的来源,从控制水的泛滥当中,获得更多的利益使它不致到处乱窜,终至静止到一个最低处,而浪费了它的好处。
同样的,这颗心若是经常地被防治、控制、训练,将会有难以计量的利益。佛陀自己说过:“有一颗被管束的心,将会带来真正的幸福,因此,为了最大的利益,好好训练你的心!”相同地,我们看环绕在我们周遭的动物——大象、马、牛等等,在它们能被利用来工作之前,必须接受训练,也唯有在经过训练之后,它们的力量才能给我们利益。
同样的道理,经过训练的心带来的福泽,能数倍于未经训练的人。佛陀和他卓越的弟子们,一开始也都同于我们,有一颗未经训练的心,但,其后却看到他们如何地变成我们尊敬的对象,而且看到我们从他们的教化中得到多少的利益。真的,看,有多少的利益从这些透过心的训练而得到解脱的人身上带到了整个世界!在一切的职业中,任何的状况下,经过控制和训练的心会比未经训练的心有较好的“装备”来帮助我们。这颗训练过的心将能保持我们的生活平衡,使工作更容易,并发展和培养理性去指挥我们的行动。当我们追随这颗训练得宜的心时,最后,我们的幸福会依此而增多起来。
“心的训练”可以应用许多方式,以许多不同的方法去做。最有用,而且能被各类型人修习的是称为“观呼吸”的,它是在出、入息上做“正念”的开展。在这寺院里,我们用的方式是,集中注意力在鼻端下的斜处,并以咒语“B023—哆(BUD—DHO)”(注一)开展对“出入息”的“觉醒”。如果这禅思的人希望用其他的字,或只是在空气移动的“进”或“出”上做“正念”的功夫,那也可以。调整修行的方式去适合你自己。禅坐的基本要素是持续地“觉醒”当下的呼吸,以便你能“正念”每一个进、出息的发生。正当“行禅”时,我们试着不断地去留意双脚碰触地面的感觉。
禅坐的修行必须尽可能的穷追不舍,使它结出果子来。不要一天中只打坐一小段的时间,而在一或两星期,甚至一个月后才又打坐;那样,将不会有结果出现。佛陀教导我们,要经常的修行,努力地修行,那就是说,在“心理训练”的修行上,尽我们所能,不断地去做。修习禅坐,我们也需要找寻一个适当的,不致让我们分心的安静地方;在花园里,或我们后院阴凉的树下,或可供我们独处的适宜环境,那样的地方。如果我们是比丘或比丘尼,我们必须找一间适合的茅蓬,一座宁静的森林或洞窟。山,对“修行”提供了非常适当的场所。
总之,无论在那儿,我们必须不断地在进、出息的“正念”上下功夫。如果注意力溜到了其他事物,试着拉它回到专注的目标上,试着去放下一切其他的思想和关心的事物。不要想任何事情——就只是观照呼吸。如果我们“正念”于念头上,当念头一升起时,就努力保持让它回到禅思的目标上,心将会变得越来越平静。当心宁静而且专注时,从这专注的目标——呼吸上放松。现在,开始去检视这由五蕴组成的身和心:色、受、想、行、识。检查这五蕴的来和去时,你会很清楚地看到,它们都是无常的。无常的性质使它们不能满足我们,不合我们的心意,而且它们自己来、去——那里,无“我”在行事;在那儿被发现仅仅是根据“因果”自然的运转。世间的所有事物都有这些特性——无常变迁(无常)、不能满足(苦)、没有一个不变的自我或灵魂(无我)。以这种观点来观察整个存在的生命,对诸蕴的执著和黏附将会逐渐的减少,这是因为我们看到了这世界的实相。我们称这为“智慧”的升起。慧的升起智慧是去观察身、心的各种呈显——这其间的真理。当我们用我们经过训练和集中的心去检视这五蕴时,我们将清楚地看到身、心两者都是无常的,不圆满的、无主的。以智慧观察一切和合的事物,我们就不会黏着或紧抓不放。无论什么,我们接受,我们以“正念”去接受。我们既不会过分地快乐,而当事物破灭毁损时,我们也不会闷闷不乐,不会感受痛苦,因为我们清楚地看清了所有事物无常的真相。当我们遭遇到各类的疾病和痛苦时,我们能够平静镇定,因为我们的心已经受过很好的训练了。真正的依怙就是受过训练的心。
这一切便被称作“智慧”——明了事物升起时的真实性质。“智慧”从“正念”和“定”中升起。“定”从基础的戒升起。戒、定与慧,都是那样的相互有关,以至真正地难以去分开它们。事实上,它可以以这种方式去看:首先,有颗训练当中的心去注意呼吸,这是戒的升起。当“观呼吸”继续不断地修习,一直到心平静,这是“定”的升起。而后,审察这呼吸,呼吸会呈现出无常、苦、无我来,随之而起的不执著,便是智慧的升起了。像这样,“观呼吸”的修行,可说是发展戒、定、慧的一种过程,它们都有所关联。当戒、定、慧都已开展,我们称这个叫做“修习八正道”,是佛陀用来教导我们的唯一离苦之道。“八正道”在所有其他方法之上,因为,如果正确地修习它,能直接引领我们到达涅、到达和平。我们可以说,这修行,能真实地、正确地契达佛法。
从修行上得到法益
当我们像上面解释的那样去修习了“定”,修行的果实将会以下面三种层次升起——第一:那些在“信行者”层次上的修行人,将会对佛、法、僧升起更多的信心,这种信心会变成每一个人内里真正的支撑。他们也将了解一切事物的因果自然——益行带来益果,不益之行带来不益之果。因而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将会在快乐和心理的平和上有所增胜。
第二:那些人达到了入流、一来、不还等崇高的成就,对佛、法、僧有不可动摇的信心,他们法喜充满,而且是朝向涅的。
第三:那些“阿罗汉”或“完美的一位”,从一切痛苦中得到了解脱的快乐。这些是“佛”,从世间得到解脱,在圣道中完成了旅程。
我们都很幸运能生而为人,并听到佛陀的教法,这是其他千百万种生物所没有的机运,因而,切莫等闲视之。快快地开发功德、行善,并在最开始、中间,以及最高的层次上随着这“修行之道”行去。不要让时光无用的消逝而毫无目标。试着去得到佛陀教导的真理——就在今天。让我们以一句泰国谚语来做结束:“数回合的欢愉快乐消逝了,很快地,天色已近黄昏。此时饮泣,伫足观望,很快地,将会来不及走完这个旅程了!”
【注释】
注一 B023—哆:此取咒语BUDDHO的近似音,音接近B024メ—·B025ヌ。
·现在就做·
如果你懈怠不勤
什么时候才会“苦”尽呢?
如果你懈怠不勤
你又能成就多少呢?
建立起我们的修行
超越懈怠吧!
现在就做!
(这是阿姜 查于一九七八年七月,结夏安居期间,在巴蓬寺以泰国方言对一群新出家比丘所做的一场活泼生动的开示。)吸进……呼出……,就是这样!即使有人在“装神弄鬼”,那是他们的事,不要因此而受干扰了。只管在呼吸的进、出上专注,只须清楚你的呼吸,这就够了。别无其他,只要清楚什么时候吸进和呼出;或者你可以在吸气的时候对自己说“B023(BUD)”,吐气的时候说“哆(DHO)”,将这做为观照的对象。现在只要这样做就可以了。当息进时,你知道它,当息出时,你清楚它,那么,你的心将会安定平静、不散乱、不浮躁,此中就只是“气”的不断地进与出。
一开始,便保持这么简单的方式,没什么好多想的。无论你能坐多久,如果现在你很舒适或是平静,自己会很清楚。如果你有恒心地这么做,呼吸会变得细长且轻,身心也会变得柔软自在——那是有代价的。尽管去做吧!让它自然地发生,愉悦地静定于禅坐:不会茫然、不会昏沉、也不会打瞌睡,一切都变得轻松容易,此时,你是宁静安祥的!而当你起身时“哇!那是什么?”你会禁不住回想起那种平静。
接着,我们继续保持不变的清澄正念。无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走到那儿,托、洗,或者进食,我们都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我们拥有正念,平稳安住。就是这样地继续去做!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做,我们都能“保持正念”!
有关行禅,是在两棵树之间,取大约七或八个臂长的直线路径。行禅其实是同于坐禅的。收摄自己,下定决心——现在,你就要开始行禅去静下你的心,期使清澄的“正念”有足够的力量升起。
首先从右脚开始,以正常的步伐来走。随着你的脚步对自己说:“B023—哆、B023—哆……”不断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双脚上。如果觉得纷扰不安,便停下来,等到平静后再继续走。须清楚路径的起点、中点、终点,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往回走,时时刻刻都“知道”自己在那里!
这就是方法!你可以开始修习行禅了。或许有人会说:“那样来回地走,就像疯子一样!”但,你知道吗?行禅中蕴含了许多的智慧呢!来回行走,如果累了,就停下来,将注意力转向内心,并平静地觉察你的呼吸,使心得到休息。
然后,还有一件要注意的事是你姿势的更换。行、立、坐、卧,我们须不断地去改变姿势;我们不能只是站,只是坐,或只是躺卧。在日常生活中我们都会用到这些姿势,因此,我们必须在每一样的姿势上发展觉知,使它们变得很有用。
去做吧!但并不容易,就让我说明白一些好了!好像你拿了一个杯子,将它放在这里两分钟,再放在那里两分钟,每两分钟就移动一次,很专注的那样子去做(观察呼吸也是一样,那样去做,直到有了疑惑和痛苦,而那就是智慧生起的时候)。有些人会说:“什么?将一个杯子移来移去?那是很疯狂的,没有用的,你是不是疯了?”不要紧,只管做,但不要忘记,是两分钟而不是五分钟,要专注!一切就在这所做的当中了。
观照你的呼吸也是一样,以盘腿的姿势坐平稳,将右腿放在左腿上。吸气直达到腹部,再吐气直到所有的“气”都由肺部送出。吸气时要吸到满,然后再送出。此时,不要刻意地去控制呼吸,不管气长或气短都没关系,只坐着注意你呼吸的自然进出,这就够了。不要让它溜走了,如果它溜了,停下来!看它到了那儿?找到它,再带它回来。
迟早你会遇到一些好处,只要你持续去做。不要认为自己做不到,这就好像将米撒在地上一般,看起来你似乎是把它们丢了出去,但很快地便会长出幼苗,而后变得成把成串的,再不久你就可以将它们去壳,并且吃到香甜的“khaomow(青色的甜糯米饭)”了。
禅坐时也是一样,有时你会想:“为什么我要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呼吸?它会自个儿吸进和呼出,并不需要我去注意它啊!”这就是我们固执己见的心,总是爱挑剔。但,不要理它!只要试着去做,直到心境平和。平静时,呼吸会变得细密,身体会变得轻松,心也会轻安起来,一切都将恰到好处。持续下去吧!直到你好像只是坐在那儿而没有了进息或出息一般!然而你仍活着,可别吓了一跳 ,别因害怕呼吸会停止而逃开,你已经到达一个平静的境地了,你就只管安住在那个境地里,不必去做其他的事。有时,你似乎没有了呼吸,但是你仍然有呼吸。有许多类似这样的事会发生,但那无妨,只要对所发生的每项过程全然清楚,而不要被其中的任何一个状况给愚弄了。
持续且经常地去做吧!在你进食之后,马上挂起袈裟便开始行禅。“B023—哆、B023—哆……”直到所行的路径都陷了下去,仍然继续的走。疲倦时,就改为禅坐。努力不懈!努力——是为了你能够“觉知”,为了你能拥有觉知,为了能让觉知升起,为了能明白修行的一切。不要只走几步路就胡思乱想起来,而后回到茅蓬里,身体一躺,很快地便呼呼大睡。如果这样的话,你将永远一无所得。如果你懈怠不勤,什么时候才会“苦”尽呢?如果你懈怠不勤,你又能成就多少呢?建立起我们的修行,超越懈怠吧!不要光说“平静、平静、平静”,但到了坐下时,心却无法马上平静,因而放弃了修行。
说起来容易,但实行起来可就难了!哈,就好像说:“种稻不难。”然你去试试看吧!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只是公牛?那只是水牛?那个是犁?事实上,实践与理论有很大的差距。你知道的,事情总是这样!
你们都喜欢寻找“平静”——平静早已存在,你却一无所知,而不论你去问谁,你都不会清楚。只要去明白你自己呼吸的进与出,“B023—哆、B023—哆……”这样就够了!只要这样子做,不需要想得太多,现在了解这个就够了。也许你们会说:“我做了,但什么也没看到!”没关系,只要去做,不管发生什么事,就这样地继续修行下去。终究,你会明白修行是什么,试试看吧!如果你就如此这般的“坐”着,而且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便行了——当你的心变平静时,心自然会明白。你将能整夜长坐,直到黎明来临,却不自觉你是在禅坐中。你会法喜充满,那种喜悦是无法形容的!
一旦修行到了这个境地,你可能会想说“甚深”法,但要小心,可不要“唠叨不停”,不断地在叙说,那样会令人发狂的。就拿老沙弥桑为例:一个昏暗的夜晚,正值行禅的时间,我听到附近的竹林有人不停地说:“唷,唷,唷……”我坐下来听,想道:“谁在那里说法?是谁……”他并没有停止,仍旧不断地嘀嘀咕咕,于是我拿了手电筒走过去。没错,是老沙弥桑坐在竹林下,点着灯笼,盘着腿,正对着黑夜大声宣说“佛法”。“桑,你疯了吗?”他回答说:“噢,我就是控制不了!禅坐时,我忍不住要说法,行禅时,我忍不住要说法……,不知几时才能停止!”真是一个疯狂的人啊!嗯,就是这样,你知道的,这些都可能发生。
但是仍然要持续你的修行,不要只是放纵你的情绪。无论懈怠或是精神充沛时,都要继续努力,不管是在禅坐或是行禅,甚至躺卧时,都要观照你的呼吸。睡前,告诉自己:“我不耽着于恬适的睡眠中。”醒来之后,继续禅坐。进食时,提醒自己:“我不因贪而食——只是当成医药去维持今天的生命,以便有足够的精力继续禅坐。”入睡之前,进食之前,我们都要如此警惕自己。站的时候,要保持正念;坐的时候,要保持正念。当你躺下来的时候,做右胁卧,专注呼吸,“B023—哆、B023—哆……”直到入睡为止。而醒来之时,马上继续“B023—哆、B023—哆……”,好像你从来没有逃脱过任何一次的呼吸一样!而后,“平静”便会生起……,继续保持正念吧!
不要盯看他人的修行,请不要那样做!注意我们打坐的姿势,要坐稳坐直,不要让你的头前倾或后仰。保持平衡,就像佛像那样——坐得平正庄严。如果你想要改变姿势,在改变之前,将痛苦忍耐到最极点吧!你会说:“什么?我忍受不了了!”但在移动之前,再等一下,痛苦忍耐到最大极限时,还要再忍耐!不管有多痛,就是持续下去。如果痛到无法在心里继续持念“B023—哆、B023—哆……”时,就把痛当作是你醒觉的对象——“痛、痛、痛、痛!”让“痛”替代“B023—哆”。用这种方式直到痛苦消失,并且看看会有什么后果。佛陀说痛苦是自己升起的,也会自己消失。就让痛苦死去吧,别停止忍耐!也许你会流出汗来——像玉米粒般大的从背部流下。但如果你能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感觉,你将会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了。但那是逐渐而来的,不要太强迫自己,只需慢慢地持续下去。
还有,也要觉知吃的动作——咀嚼、吞下,最后它到那里去了?食物对你的身体是好是坏,你都要清清楚楚,也要知道这些食物到了何处。使“吃的艺术”变得更细致吧!估计再吃五大口就会饱时,便停止,然后饮用足够的水就行了。试试看你是不是做得到,大部分的人都不那么做,反而在吃饱后又添加五口,这都不是正确的方法,你能了解吗?佛陀曾说:要持续的留意“吃”这件事,知道你还没有吃饱,但再五大口就要饱时,便停了下来,取用足够的水直到饱。而后无论是禅坐或行禅,你都不会感到沉重,你的禅修将会自动地进步。然而,人们却不愿那样子去做。假如你不是真正地想要训练自己,那么你便不会去做,你反而会吃到过饱为止——在你吃饱后,又多吃五大口!这就是我们无始的贪婪与染着,与佛陀的教法是相违背的,我们必须好好地观察自己。
谈到睡眠,要能清明觉醒,这全靠你自己斟酌。有时你没有准时睡觉,而早睡晚睡都不要紧,我是这样子做的——无论晚不晚睡,当我一醒过来,便立刻起床;不要太当一回事地去照顾这个睡眠,当下就断绝它。如果你醒来之后仍然想睡,就马上起来,起床去洗脸,然后开始行禅,立刻就去走。我们应该这样子来训练自己,行动吧!
这些都是我们该去做的,但你不可能只从他人那儿听说便知悉这一切,你必须从实际的修行中去了解,所以,前行吧!这是训练心的第一步。禅坐时,将焦点集中在一件事上——坐着。这颗心只需观照着呼吸的进与出,不断地观照,慢慢地,心便会变得平静。如果心是散乱的,坐下不久,你就会思念家里,心会向外奔驰,会想吃一些面(那些刚出家的会很饿,不是吗?)你想吃、想喝,饥饿、希求,想念每件事物!直到你发狂,但是,疯就让它疯吧!一直到你能超越它。
只管去做吧!你们曾修习过“行禅”吗?感觉如何?“妄想纷飞”!那么就停下脚步,直到心回来为止。如果你的心真的散乱得很,那么便停止呼吸,直到你承受不了时,你的心就会回来!如果你坐着的时候,心到处乱跑,请摒住呼吸,别吐出来,到了难以忍受时,心就回来了。使心力增强起来吧,训练心与训练动物不同,你知道,心“真的”是非常难训练的,别轻易地放弃了。有时,摒住你的呼吸直到胸部几乎爆开来,是抓住心唯一所要做的事——心会跑了回来!试看看。
在这结夏期间,了解到修行是什么。白天,修行!夜里,修行!无论什么时候一有时间,便努力修行!日夜都行禅,纵使你只有十分钟,也修行吧!将心置于一处,随时保持正念。如果有什么话想说,忍下来!不要说话。把注意力立刻转回你的禅思上,继续保持正念。
这就好像水壶中的水,如果我们稍稍倾斜,它会开始“滴—,滴—,滴—,滴—”,倾斜多些,它便“滴滴,滴滴,滴滴……”。而如果我们把水倒出来,它会形成一条没有间断的流水,就像是从水龙头流出来的一般,而不只是水滴而已了。这意思是说,无论我们是站、是坐,是躺或者是其他,如果我们能经常觉醒,那么我们的正念就会像这不间断的流水一样,但是如果我们的心徘徊不定,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那么我们的“正念”就仅仅会像那水滴一般了。
因此,就照这样来训练我们的心吧!不管我们的心有多散乱、多纷扰、多难专注,都没关系,只要持续不间断地去修行,你将能开展“觉醒”,直到它成为一条不断的正念之流;而无论是站着、坐着、躺着,或是……,“觉醒”会与你同在,试试看吧!
光说不练,它不会自动前来,这你是知道的。但如果过于勇猛,你同样不会成功,而全然不试,当然也是不行!这些都须铭记在心。有时,你根本不打算禅坐,但是,在结束工作后,你坐下来,空掉了你的心,而“啵”地一声,你马上有宁静!那是非常容易的,因为,你就活在当下!
接受我所的说——目前,这就够了!